清明亮起家中的窗

时隔两年多,游走各地,又回到了福鼎。时间并不算久,不似古人少时别家,回首已青丝白发,感慨万千。

爸爸近来打算把福鼎房子卖了,毕竟久不住人,灯暗了,墙也有裂痕,物未尽其用也是会被岁月回收的吧。所以清明我们举家回福鼎小聚。

这次回福鼎,总体是简单轻松的,虽进家门的刹那又有前几次回时的恍如隔世之感,但破碎的梦境早在2021年10月走进上龙山隔壁婆婆家时愈合,并留小诗《我那被治愈的思念成疾》。

爸妈带莎莎提前两天坐动车先回,我和梦梦于清明前一天下午驱车返回。带心爱的妻子在阳光明媚的春日午后自驾回老家,是藏在我心中多年的美梦吗?出发前闭目仰靠座椅,听米尔斯坦演绎巴赫无伴奏小提琴奏鸣曲、组曲,半开的车窗透进空气与叶缝间的阳光鸟语,不甚惬意。旅途总体畅快,虽遇到四十多分钟的拥堵,但心情很好,随车还带着几张海顿、贝多芬、舒曼、柴科夫斯基、西贝柳斯、马勒、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CD,到休息站就下来换个风格。近期开心的是妻子入职厦大当老师啦,但课业较多,上车先躺倒椅子美美补个大觉,醒来点灯继续移动式论文写作。

怎奈爸爸同事太过热情,我们一到福鼎便直入酒肆,几两赖茅下肚,精神恍惚,是夜回到家中,甚至无法细细回味往事,只是留恋地摸摸这个、碰碰那个,触觉的真实胜过记忆与眼见,染上尘埃的旧物被一个微醺的内心悲欣交集之人突然抚触,会否惊异?

翌日晨,我们前往资国寺为爷爷奶奶扫墓,园中香火、鞭炮不绝耳鼻,真有卡通电影《寻梦环游记》里亲人相聚的盛大节庆氛围了。傍晚姐姐姐夫嘟比嘟米抵达,照例直入酒肆,吃吃喝喝。今晚轮到姐姐激动了,挨个房间给嘟比嘟米讲她小时候的故事。车停电信地库,我外出取物折返,走到家楼下时,一抬头,一楼客厅、三楼爸妈房间、四楼姐姐房间的窗前都亮着灯,时光好像一下回到从前,温暖极了。三个小宝宝都是第一次长途跋涉回我们大人的老家,楼上楼下跑,响亮的童声充满安静的空间,多像儿时寒暑假表哥表姐回来小住玩闹的情景。是又一代人啦。

我们还同游太姥山,如今带娃爬山,已无爬山的概念了,加上现在的人都懒,缆车、电梯直达半山,于平台小坐吃吃点心、望几眼风景便算到此一游。莎莎身体不适,抵达山脚便继续在车中大睡,哥哥姐姐们先上山,待醒来约四时许始登高望远,不料途遇南方相对罕见的大而明亮的环天顶弧悬于额前寺顶,心中不由感慨:美好事物从来都不会错过啊。

童年是个欢乐的地方,老家也是,三小时动车可达,距离早已不是问题。其实身在何地亦无差别,家人聚处,便是这广袤孤寂的宇宙中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