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自有天象——观云小记(持续更新中……)

此篇原在《观云小感》里,后因对每种云与大气光学现象都越了解越喜爱,且观云实践日积月累,篇幅逐渐庞大,所以单独拆分出来。其实,对每种云我都有好多吨的话想说。

在CloudSpotter里,目前我的战果如下:集云分101/115,徽章数14/20,共集了37/40种云和大气光学现象,全球总排行104。

值得一提的是,北辰山晚霞版漏光成层状高积云上了2023年赏云协会的年度挂历,这本挂历全球每年仅入选12张精美云彩照片。几经周折,快递终于从英国Royal Mail转中国邮政送到家中,除了自己和家人留几本纪念,其余皆送给好友和国内云彩知识科普的计云老师及微博“天象爱好者”博主。

好啦,下面就让我如数家珍地罗列一下口袋中的云天故事以及我为它们写过的小诗吧(参照CloudSpotter里的40种云和大气光学现象):

  • Cumulus:积云,很常见的大白云,通常在天气晴好的低空飘浮,夏季的浓积云非常好看,有时在近旁向上生长得很快,有时像小怪兽在天边翻滚。记得在长泰欢墅度假别墅小院里荡秋千时,屋顶上生起大大的浓积云,为此我写了首小诗《浓积云的夏天》。
  • Stratocumulus:层积云,阴天较常见的一种云,积云密布成层状,偶尔伴着晚霞会煮成好看的火烧云,翔安郊外的火烧层积云照片若像素再高点就被英国赏云协会选作日历照啦。
  • Stratus:层云,在北辰山湿漉漉的云里雾里的天气中,见过这种自带仙境的云。有时层云像缭绕山间的炊烟,徐徐向上扬起,久久不散,名曰森林性碎层云。
  • Nimbostratus:雨层云,北辰山上湿漉漉下点小雨的天气,记得有天值完夜班,吃过早餐,离下山接梦梦时间尚早,便停车空旷处,仰靠在后排微落小雨的窗前读朱光潜的《西方美学史》,安静惬意。
  • Altostratus:高层云,手册上说这种云在白天看灰蒙蒙的,十分无趣,但记得在翔安郊外(下班时去郊外看会儿云可以躲避堵车高峰期),晚霞中粉紫色的高层云飘逸翻飞,如仙女的薄衫。
  • Altocumulus:高积云,蛮高但不是特别高的一种积云,比较常见,按是否透光可分为漏光(透光)、蔽光两种,按形态分就可变作很多以下会提到的特殊云种。高积云漂亮的样子挺多,印象深的就是小朵高积云布满天空,十分浪漫。小诗《记忆熟了》中提到的高积云就是在金融街附近见到的。
  • Cirrus:卷云,被称为天空中最飘逸美丽的云,卷云形态多样,随风变化,有卷云的天空,通常可能伴随大气光学现象,因卷云是由小冰晶组成的。我写过的《每当冰晶云布满天空》《无人区》等多首小诗中都提到过这种云。
  • Cirrostratus:卷层云,轻纱似的若有若无,为天空抹一层淡淡的浅白色。此云出现时,多注意向各个方向观察,可能有大型冰晕组合奇观出现!
  • Cirrocumulus:卷积云,不是特别常见,高空中很难看清具体形态的小小积云,也是冰晶云的一种。
  • Cumulonimbus:积雨云,被称为云彩之王,当浓积云上升到对流层顶时会横向平铺开来,云顶形成砧状,十分壮观,底部可能出现乳状云。记得有次在厦门体育中心的操场上看到积雨云在头顶慢慢铺开,变成一块大饼。小诗《等云》中有提到北辰山一天中午的积雨云。
  • Contrail:航迹云,天空有飞机飞过时可能会留下一道细长的白线,是人为形成的一种云,随风可变作航变卷云等其他云种,机场附近可能会看到许多航迹云绘成一幅天空的涂鸦,飞机高速飞行时还可能产生音爆云。如果高空伴有卷云、卷层云,可能会产生“云影上投”错觉。小诗《黄昏独上楼》有写到这种常见的云。与之相对应,如果飞机穿过云层,尾气的热流将云中水滴、冰晶蒸发而形成一条切割线,则为负航迹云。
  • Fibratus:毛絮状云,应为卷云的一种,样子像梳子梳过,很顺滑,不很常见,小诗《每当冰晶云布满天空》中有提到,如果有高低差可能会同时看到两个方向的毛絮状云交织在天空的画布上,形成复云(Duplicatus)。
  • Fog:雾,在厦门环岛路见过,小时候在山路也见过,远方的万物隐去棱角。在北京见过霾,昏黄的扬沙天,伴有蓝太阳。早年拟古诗《进北辰山》中有“远峰雾朦胧,朝来露影重”一句。
  • Undulatus:波状云,如水波纹,可以是高空云底的细小涟漪,也可以是晴空中粗放的白色线条,比较常见。
  • Virga:幡状云,也叫雨幡,像浮游在空中的水母,印象深的一次是北辰山傍晚的大型幡状云现场,当时看到十分震惊。小诗《狩猎》有写到,“雨幡是将落未落的雨/在空中刷淌的涂鸦//我是天空狩猎者/捕捉云朵,装进口袋!”需要与雨幡区分开的是降水线迹,雨幡是高空在下雨,雨滴未落地前就蒸发掉了,而降水线迹是正常下到地上的雨,从远处可以看到明显的灰色线迹。我在小诗《云之约》开头便写到了降水线迹。
  • Cap Cloud:山帽云,火山口或海拔高的山峰顶较易形成,只见过云给山盖着一层被子,还未见过此云更典型的帽状模样。另外,山顶还可能会出现旗云,这也是我期待的云种。
  • Roll Cloud:滚轴云,开始观云不久,在北辰山上见到一次,当时天很蓝,长条状,孤单单一根,擀面杖般低低地滚过山头,拍下十分惊喜,也入选了Cloud-a-Day!后来也见过不多的几次,但形状都没有这次圆润光滑。《写诗只是一个喻体》末尾有“思绪滚成轴状长云/等待获释”一句。
  • Shelf Cloud:滩云、弧状云,通常称作“暴风雨的前保险杠”,有气势壮阔的飑线,通常在超级单体风暴底部出现,易与墙云、滚轴云混淆。这是我非常期待的一种云,常看到追风暴的爱好者在空旷的草原或海边拍到,都是梦中的弧状云啊!
  • Radiatus:辐辏状云、雷达云,其实这些云在高空是平行的,但由于视觉作用,看起来像从远方的一个点发散出来,典型的有云街(cloud streets)。
  • Fallstreak Hole:落幡洞云,通常飞机穿过成片的高积云时会出现,空洞的位置形成幡状云,有时远看像空中悬着块透镜,幸运的话还能看到幻日或环地平弧映在上面,如梦似幻。
  • Mamma:乳状云、悬球状云,常在积雨云的大砧底部出现,印象最深的是在西城区单位楼下,下班时抬头一看,巨乳呼之欲出,摇摇欲坠地悬在头顶,但云底又似乎很清透,压迫感足,又有点不大真实。《海风奏鸣曲》和《等云》中有提及。
  • Lacunosus:网状云,通常在高空看到,北辰山有天下午天气阴沉,盯着灰色天空发呆,突然发现布满低空网孔状云,十分欣喜。
  • Lenticularis:荚状云、飞碟云,这是我最初爱上看云时十分喜欢一种云,样子像豆荚,也像一堆盘子叠在一起,曾有一梦,梦中傍晚眺望远山,见荚状云堆叠纷呈天际,炫彩染空。小时候奶奶说她在老家楼顶看到过飞碟,也许就是这种云?我在邻近的两次眉云大戏前(北京和呼和浩特),均看到漫天荚状云如异星舰队移动。小诗《另一个世界》有提到它。
  • Pileus:幞状云,浓积云顶部偶尔出现的像白色小帽子的云,也像新娘头上的一抹白纱,不很常见,第一次见到是在长泰度假,中午和爸爸去元初超市买水时偶遇。后来在福鼎去爬太阳阁路上也见到,在乌兰察布找蛋糕店途中也见到过。惊艳的还属厦门有天傍晚看到的巨大虹彩幞状云,我在天台欣赏,直到日落。
  • Horseshoe Vortex:马蹄云,旋转的涡管,是上升的热气流遇到高空较冷的横向切变气流时形成,转瞬即逝,可遇不可求,留意观察了半年多,终于集到,欣喜万分。印象深的还有几次:在华天刷牙时看到窗外飞过两朵马蹄云;在北辰山下班时看到山顶划出标准的马蹄,同时高空还看到另一朵;儿童节傍晚在锦秋家园外的小道旁,抬头看到一朵至为标准的马蹄云;乘飞机从北京到厦门途中,俯瞰了三朵马蹄云;乘高铁从乌兰察布回北京,看到远方阴云上空一朵小小的被落日余晖照亮的马蹄云。我有个马克杯,上面就是马蹄云的图案,我非常喜欢这种云,走路常东张西望,就希望看到它,要是“万马奔腾”就更好啦,连小莎莎也知道她爸爸没事就满天寻找马蹄云,做梦也都是它!《感冒》等多首小诗中都有提及。
  • Kelvin-Helmholtz:开尔文-亥姆霍兹波、迭浪云,绝对是观云的高光时刻,这种云说来罕见,但却是我第一个收集到的云种,我在北辰山见过多次,形态、大小各异。有天傍晚,山雨未至,周围雾气弥漫,我驱车开往加油站途中,恍惚看到巨大的白浪近在山间!小诗《记忆与玫瑰》中有关于迭浪云的隐喻。
  • Asperitas:糙面云,又一种梦中奇云,也是赏云爱好者心目中的奇云之首。我每次看到全球爱好者拍到大波浪状的扭曲、狂放的糙面云照片,都爱不释手,有种魔幻现实的感觉,用波谲云诡来形容很恰当,特别是透着紫白色的天光、充满妖气时,可能会吓退大部分人,躲回家里拉好窗帘看看娱乐电视节目。糙面云还有细小的形态,丝丝缕缕,像面条一样的波浪,被戏称为“炒面”。我在北辰山上看到过两三次,有时亦与强烈的云底湍流混淆。小诗《另一个世界》写了我的一个梦境,有提到这种云。
  • Rainbow:彩虹,总觉得在厦门一直没看到真正的彩虹,虽说有次堵车意外拍到一点点,但后来总觉得可能是冰晕中的某种弧,在北京公园喷水浇花时拍到几次人造彩虹……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刚刚,下楼观云发现高空下雨,但雨未落到地面,再看太阳角度,在高处应能看到彩虹,回到办公楼,果然窗外出现了巨大的彩虹,拍照放大细看有三层,开心极了。后在飞机舷窗看到高空彩虹,异常明亮。
  • 22° Halo:22度晕,记得在北辰山某天中午第一次看到时惊喜不已,后来发现它出现得十分频繁,慢慢就戏称为“枯燥晕”啦,像老朋友一样,抬头看太阳的方向,常能看到它。罕见的是锥晶日晕(同时出现多种度数的晕,圈圈圆圆圈圈),我至今还未亲见。
  • Corona:日华、月华,太阳或月亮的前面飘过一层薄云时,便会出现华彩,有时并不惊艳,有时色彩泛滥,十分壮观。在厦门看到过好多次,北方少见,难得出现时我不由感叹,“啊,彩云之北”!
  • Iridescence:虹彩云,通常出现在太阳附近,当天空中有大片冰晶云时,通常会出现色彩强烈的虹彩,我在北京看到过一次日华附近的高云族中出现眉云,这就是罕见的虹彩眉云啦。小诗《睡前,自冰冷中返航》有写到这种云。
  • Sun Dog:幻日,我喜欢英文直译“太阳狗”,常出现在晨昏时分太阳的两侧,在22°晕附近,两个彩色光斑,不一定成对出现。如果看到幻日,就可以进一步等待、观察是否出现更多的冰晕组合(幻日环、环天顶弧、上侧弧、下侧弧、上切弧、Parry弧等等)。幻日和幻日环的形态随太阳高度角而变化,当太阳高度角接近70°,可能看到罕见的“天空钻戒”(幻日环+太阳,像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我在北京蓟门桥上拍到一次入门级的天空钻戒,可惜当时天空中有霾,而且临近正午的阳光非常刺眼,所以肉眼直接看是看不清的,只能在照片中发现并欣赏这一奇观。令我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看到幻日,在北辰山,正值下班,记得当时激动万分,拉着路过的同事一顿介绍,还把上切弧误认作环天顶弧,Balabala,并在停车场静静欣赏了一个小时……值得注意的是罕见得多的120°幻日和其附近的幻日环蓝斑,不久前在首都博物馆旁的天桥上,我惊喜地注意到浅白色卷云上不引人注目的幻日环和微亮的白色光斑,我知道120°幻日来了,更幸运的是我拍下了一对120°幻日,听说这是北京十年间仅记录到三次的罕见奇观!小诗《黄昏独上楼》《另一个世界》有提到幻日。
  • Crepuscular Rays:署暮光条、云隙光,也称光线的“丁达尔效应”,光在空中有了可见的形态,说白了就是部分光被挡住,未被挡住的部分像手电筒一样从空中探照出来,形成一道道光柱,天象爱好者戏称为“薯条”。出现署暮光条时,可以注意看看太阳的反方向,可能出现更罕见的反署暮光条,这些光柱在高空中是平行的,但视觉上看,好像从一个点发散出来。与之类似的还有大厦丁达尔现象,有天午间我在丹棱街遛弯,突然发觉一大楼玻璃异样,其后似有宝藏,放射道道光芒,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厦丁达尔现象。拟古诗《清平乐·初秋》中尝云,“工罢得闲。晚来山风甜。一缕金光卧阶前,村野涧肃虫眠。”此句中的“一缕金光”就是云隙光啦。
  • Glory:宝光,经典的是自己的影子在中间,有个有趣的名字叫“布罗肯幽灵”。以前很少人看到,因为通常要站在高处云雾缭绕的地方,背对太阳,所以偶尔看到的人会很惊奇,以为遇到怪事或佛主显灵了。得益于科技发展,我们现在坐飞机时,只要坐在太阳反方向的靠窗位子,当飞机处于云层上方,很可能一路都有宝光相伴。创意诗《约束与自由》中有提及。
  • Cloudbow:云虹、雾虹,在北京飞厦门航班上,飞机贴近云层的一阵抖动中,窗外惊现明亮的白色彩虹,我知道,是云虹来了!这个期待已久的天象,终于在时隔八个半月集云分颗粒无收后拍到,兴奋不已。如果在爬山时或低空看到,多为雾虹。这个光学现象通常与宝光一起或先后出现。不得不说,飞机舷窗真是最佳赏云地,平时观云总要躲避高楼或树木遮挡,寻找视野开阔处,而舷窗外一览无遗,唯一要说遗憾的,是隔了层玻璃!雾虹如果出现在清晨多雾的小院外草地上,会给人如入童话世界般的奇妙感觉。
  • Sun Pillar:日柱,又一个我心目中厉害的天象。也是由于冰晶的折射,在太阳的纵向映出一道长长的光柱,刚刚日落后,也可能在地平线上方孤零零出现一道暗红色的日柱,十分神奇。我第一次见是在北大医学部,傍晚发现日柱和很亮的上切弧,后在北京冬季又现几次,肉眼清晰可见。
  • Circumzenithal Arc:环天顶弧,天空的微笑,它的颜色与彩虹是相反的,也像倒挂的彩虹。它一直是我观看云天的期盼所在,每天早上起床,我都会在窗前抬头看看,“今天有没有环天顶弧”,这几乎都成为我的口头禅啦。在持续观察了将近11个月,我终于在2022年9月第一天的清晨,道旁等班车时收获了这意外的美妙惊喜,虽然只是淡淡的一道,已令我激动不已,并迅速写下《解构与重组——环天顶弧之歌》。来北京后,今年大年初一我们一家人从八达岭长城下来后,先是看到幻日,再抬头,环天顶弧十分清晰!最厉害的要数今年2月2日北京的万华镜旋之空,这是冰晕组合的顶级形态,记得当时正和领导开会,发现天象群已炸锅,便借口拉肚子冲下楼,独嗨十分钟,才想起忘穿外套,北方的冬天真冷啊……为此我写了《天象节》这首诗,以作纪念。

三种尚未集到的云:

  • Tuba:管状云、漏斗云,它是龙卷风的胚胎,通常出现在超级单体风暴的底部,观看时一定要保持安全距离。水上可能会出现水龙卷(也叫“龙吸水”,水会形成一个卷柱,被吸入云底),陆地上则可能出现尘龙卷或陆龙卷。小诗《醒来时枕边多出的画笔》和《口罩说明书》分别写到这两种类型的管状云。希望以后在海边能遇见。
  • Noctilucent:夜光云、极地中间层云,它是地球上肉眼可见的最高的云,在夜晚仍能被太阳照亮,呈现幽蓝色如水的波状。国内只有黑龙江漠河一带的夏至前后可能会出现,十分罕见,有时时隔多年才出现一次。容易见到的是火箭夜光云,在发射火箭或人造卫星后可能会出现,被天象爱好者称作“真理之光”。不得不提的是,夜光云是我入天象和云朵观察的第一扇窗,我在小说《岛屿之书》中读到这个名字,当时查阅资料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看云。小诗《鲁珀特之泪》和《平流层上引》分别提到人造和自然的两种夜光云。
  • Nacreous:贝母云、珠母云、极地平流层云,它是地球上第二高的云,这恐怕是最难集到的一种云了,它的出现和臭氧层空洞有关,目前只见北欧几国有人拍到过,用高空的流光溢彩来形容,十分贴切。不知以后去北欧旅行时能否有幸遇见。